冷靜男與瘋狂劍手
Ryan童年時從足球開始接觸運動;但10歲那年,在媽媽半推半就下,他上了第一課劍擊堂,一試便走上「不歸路」:「最開始我覺得劍擊很暴力危險;或許是教練不斷說我有天份,小朋友愛被稱讚,就喜歡上劍擊了。」場下的Ryan溫文有禮,但他卻以「瘋瘋癲癲」形容自己的比賽風格:「許多選手遵循傳統正宗的步法,大多貼著地板進攻;而我會以跳起蹲下,以大膽動作進攻,有種飛天遁地的感覺。」Ryan指一般教練不會教授這些偏門動作,甚至他曾經質疑自己的比賽風格,嘗試以更傳統的技巧比賽;但與時尚一樣,他堅持個人風格,最終自在地找到比賽狀態。
Ryan多年來為港隊披袍上陣大大小小賽事,但最深刻的一戰,卻是早期的學界精英團體賽,他更形容為劍擊生涯的轉捩點:「中二那年師兄希望我打團體賽,覺得我有潛力應付對手,但當時同隊已經有一兩個選手曾經參加過許多國際賽事甚至得獎。老實說,對於尚未參加過任何國際賽事的我很沒信心,並不想打;但師兄每天陪我行田徑場開解我,最後我鼓起勇氣出賽,發揮不錯。正是從那刻開始,我希望代表香港出戰取得成績。」之後的Ryan越打越好,14歲亞青奪冠,2014年出戰南京青年奧運,分別取得個人賽銀牌及洲際混合團體賽金牌,成為首位登上青年奧運頒獎台的男子花劍手。
勇闖職業路
有說「不要以興趣挑戰別人的職業」,這不只是技術水平的差異,想深一層,分野更在於對待同一件事的心態。每一位職業運動員皆是把自己的人生與運動掛鈎,成績很大程度決定成就與收入,加上需應付常人難以企及的訓練強度,當中要求的決心與勇氣可想而知。大學二年級時,Ryan看到自己有機會參戰亞運,而因全職運動員才合資格報名,他終於下定決心投入全職生涯。不過香港運動員經常需面對經濟和家庭等壓力,Ryan也曾在社交媒體論及運動員開支與生計問題。他明言自己是幸運的一位:「當時衡量過亞運會後當全職劍手未必能賺大錢,但也足夠生活。每人頭一年全職的薪水都比較低,但慶幸我很快便打出成績,薪金亦提升到可接受的水平。另外許多運動員要面對家庭壓力,但父母從第一天已經無條件支持我追逐職業,令我可心無旁鶩訓練。至少此時此刻,我尚不需要面對賽場以外的壓力,實在幸運。」
曾經也想過一了百了
劍擊生涯接近20年,當中少不免有高低起伏,但要數最痛最傷,該是Ryan在東京奧運的失利,他表示大賽後曾不斷鑽牛角尖,甚至萌生過退役念頭:「爭取出戰東奧前需參加許多資格賽,我差不多是打得最好的一位;但最終上到大舞台,卻發揮不到應有的實力,感覺像被命運玩弄。永遠到關鍵一剎才失準,是不是自己註定不成大器?有種一切都是徒勞的感覺。」
不過一剎的迷失沒有擊沉他的鬥志,清醒過後他學會不去放大失敗,更要欣賞自己的努力。其後他總結失利為兩大因素,包括對自我的期望,還有社交媒體突如其來的大量關注:「每個運動員都想得到一面奧運獎牌,當四年一次的機會來臨,自然不想錯過,但太執著勝利反而亂了方寸,捉得太緊以致無法放鬆發揮;本來我預計只有劍擊圈或者家人朋友關注賽事,沒想到臨近比賽前的兩三天,不論電視或媒體都不斷報導奧運相關消息,我一直以為只有明星才有此待遇,沒想到運動員都有這一天。自此我學會面對媒體,亦是運動員成功的其中一環。」
對於人生大部份時光都花在劍擊上的Ryan,以「劍如人生」來形容再貼切不過。他表示在劍擊中學會的,在生活上照樣通用:「比賽總會有落後的情況,要進步成為更好的劍手,就要找到應對劣勢的方法。以前我會急著追回落後的分數,但其實情況越壞越要冷靜思考對策;人生如劍擊,亦會有不同困難,先平復心情再解決問題,方為上策。劍擊不單單是一項運動,更貫穿我的生命線,教導我如何做人。」
塞翁失馬?
雖然剛過去的巴黎奧運Ryan遺憾落選,但賽場以外卻迎來新挑戰——於電視台客串評述員。沒想到妙語連珠的大膽發言頗受觀眾青睞,近期更接獲不少媒體採訪與品牌接觸。他笑言是次旁述是一個契機,激發起自己的社交潛能,當了三天「E人」:「原來的我很慢熱,每次認識新朋友都要很長時間才懂得表達自己,但電視直播可沒有空間讓我慢慢熱身,必須在三言兩語間一針見血地傳達核心訊息。這對於我平時教導小朋友打劍也有幫助,當過旁述後,我更放膽展示自己的真性情。」
不過話分兩頭,因旁述而人氣急升,他承認感恩之餘,作為現役運動員的他,卻有點不是味兒:「曾試過在街上有人希望與我合照,他們說有留意我旁述的賽事,一方面當然很感激大眾對我的關注,但心底裡更希望聽到的還是『我有看你打比賽』。這少不免有些許諷刺:一件我花費全副心力做的事,沒太多人看到;但兼職數天的副業,卻成了大眾對我的第一印象。我還是希望大家看到我打劍的光芒!」
運動員的生涯轉瞬即逝,Ryan幾近以20年磨一劍,攀過高峰也見過谷底。接下來又是四年的奧運備戰期,衷心渴望Ryan能於下屆洛杉磯奧運中,以手中一劍在台上刺出萬丈光芒。
STARRING / RYAN CHOI
PHOTOGRAPHY / KEN LEUNG
STYLING / CHARLES WONG
MAKE-UP / AMY LEE
HAIR STYLING / DENNIS TSU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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