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藝男青年憂愁時就會懷舊,接著導致一串事件,包括:翻看前度的動態,窩在梳化上聽 Nujabes、Suede,接著被便價啤酒灌醉,閉門不出,躲在家中與自己的emo為伴,覺得自己「喪」 得別有質感。英文稱它為「nostalgia」, 意指鄉愁,中文翻譯總是精妙,故鄉就是已經逝去的記憶—它是我們的安樂窩,雖然回不去,但卻總被回想起來。
鄉愁總是迷人,或許我們不會有同一個未來,但過往總有幾分相似。時裝的世界不時會緬懷這種情緒。流行體系的本質是對於「新」的迷夢,但當一個新世界變得越來越變幻莫測,創意的 頭腦也會掉轉船頭,向過往尋求幾分靈感和安全感的慰藉,最終生長出的是新的鄉愁。Lanvin前任男裝總監Lucas Ossendrijver一直拒絕設計套裝,他認為套裝的概念並不時尚。但在這一季,我們看到了Fendi剪裁鬆身的單襟夏日外套與短褲套裝,關於鄉愁的情感由心而生。沒錯,一切都是新的,全新的長短比例(短褲已經短到能冒犯思想守舊的人),腳穿未來感十足的運動鞋、造型陰柔、氛圍詩意,觀感嶄新,但那套用上淺淡薰衣草色、寬身直身鬆垮輪廓的西裝,更不由自主地渲染出一個源自90年代的印象,並且融入在這個春日格調中。
Alessandro Sartori與他革新過的Zegna同樣懷舊。春夏系列的主題是The(New)Set 。在這場(新)序列中,外套用上科技布料所泛起的柔光與大碼衫袋,膝上的短褲輕鬆而依舊優雅,但背後的隨性與運動感則是1990年代的主題—喧囂、動盪、被加速、被裂變的時代過去。男人需要一個(新)的秩序感。「新」正潛藏在所謂的「舊」中。這又如同我們年復一年地用舊習俗去慶賀新開始,辭舊卻從不辭別歷史演化出的規律。由規律洐生的恆常感覺,或許正是 男裝的獨有魅力。
Rolf Ekroth的春夏系列以設計師故 鄉的仲夏慶典Juhannus為靈感,製作了這個2022的春夏系列。故鄉成為新的敘事基礎。這位年輕設計師關心生態可持續發展,使用由農業廢料製成的新型 環保物料,並且染上大地色澤,成為了這位新世代設計師的鄉愁。在東方,設計師Issey Miyake的鄉愁是最常被潮流 遺忘的人文精神。他的剪裁毫不張揚、用色柔和性感,和那些流於表面的男子氣概無關。這或許是Issey Miyake的「缺陷」,它只讓穿著的人安住其間,舉手投足間留下不期而至的個人魅力。
不過個人魅力這件事,永遠是見仁見智。有人欣賞含蓄的恆定感覺,也有人會鐘情於80年代《Miami Vice》裡的張揚。即使Don Johnson在戲裡穿著的全白套裝被人戲稱為「帶著人頭的白色餐巾」,但仍無阻新世代摯愛的Rhude重新演繹這個春夏造型。不過這襲剪裁寬鬆的束繩短褲和套裝,更適合於當下最時髦的渡假村酒廊亮相(是Allison酒店,而非Trump酒店)。
帶著街頭氣質的時裝當代主義者Etudes在這個春夏慶祝了品牌20周年,系列中的套裝確實帶著不少舊時光氣質:中性的灰色與海軍藍條紋像是從《Mad Men》中出走,布料卻增添了更 為現代的肌理感,淺色卡其格紋則是Kerouac時代的垮掉紳士,唯獨穿著氣質是當下的:鬆弛、輕盈、不對抗,甚至不願再去製造一場宣言。街頭文化依舊,但宣言已經息聲。或許10年、20年後,我們會對剛剛逝去、那宣言至上的喧囂年代心存懷念,就像我們今天懷念20歲出頭時徹夜派對、夜夜笙歌的輕狂—那是美好的舊時光,但我們終要與之揮手相別。
EDIT / 戚茂盛
TEXT / 葉田田、魏曉辰、戚茂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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